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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類:顏真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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糾錯留言#顏真卿《西亭記》楷書殘碑欣賞簡介
近期,一塊新發現的顏真卿碑《西亭記》亮相浙大藝術與考古博物館的開館大展。
碑文是這位唐代書法大家任湖州太守時所寫,正值他成熟時期,也是其從未露過面的一件書法作品。
顏碑存世寥寥,彌足珍貴。年初刷屏的東京的顏真卿大展中,就曾對顏碑在中國的具體存放地,特別制作地圖介紹。
《西亭記》殘碑的捐贈者是浙大校友林霄。他回憶自己并不是個好學生,經常翹課,雖然是理工科,卻有一次是逃跑去上海看盧浮宮油畫藝術大展,回校后寫檢討、挨處分……但藝術品實物卻在一個年輕人心中埋下種子,讓他后來走向收藏之路。
下文即是對這件顏碑的詳細介紹:
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開館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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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
唐大歷十二年(777)
石灰巖質
左側殘高112厘米,右側殘高133厘米
寬約95.5厘米,厚約40厘米
林霄、陳欽夫婦及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捐贈
拓片局部
顏真卿存世碑刻原石究竟有多少?很難有一個確切的數字。
今年年初,在日本顏真卿大展中,東京國立博物館特別制作了地圖,標識了十四塊顏真卿現存碑帖原石在中國的具體存放地。
相較于我們目前所見的顏氏作品,碑刻原石的存世數量幾乎寥寥,也愈發彌足珍貴。
在最為集中的西安碑林藏有七塊。西安碑林博物館研究員陳根遠先生所寫《來大唐故都看顏真卿》,其中就將這顏書七碑比作中國書法史上的北斗七星。
而如今,十余件顏碑新增一件,無疑是莫大的驚喜與眼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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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為難得的是,這件殘碑是目前所見唯一一件顏真卿宦游湖州時期的存世碑刻。
彼時,顏真卿69歲,正值書風完全成熟的階段。
如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學院薛龍春教授所言,無論對于研究顏真卿此一時期的書法,亦或是碑刻書法“風格”詮釋中的諸多因素,這件唐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,都具有相當重要的價值。
唐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 局部
唐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 拓片 局部
顏真卿湖州時期
唯一存世碑刻
關于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,薛龍春教授經過研究專門撰寫發表了論文《顏真卿〈梁吳興太守柳惲西亭記〉讀記》,以下介紹即參考自薛龍春教授的論述。
一直以來,人們對這塊碑的了解大多來自于清人所編的《顏魯公文集》,但宋代以后,幾乎無人見過此碑真身——甚至沒有一件拓片傳世。
在文集第五卷中,記載此碑殘存三百余字,即為顏真卿所作《梁吳興太守柳惲西亭記》(以下簡稱《西亭記》)。
而現在立在我們眼前的西亭記殘碑,中部自左而右斜向橫斷,只存上部;頂部左右角為半圓角,下半佚失,僅存殘石一塊。
碑石為石灰巖質,根據復原推測,全碑原高有270多厘米。
展覽現場,這件西亭記原碑以不加玻璃柜的形式展陳,以方便觀眾能夠360°將上面的每一個字、每一處角落中所留下的痕跡都能看個仔細。
由如今尚存的殘碑可見,全碑四面環刻,如今尚可辨認的共有266字,和《顏魯公文集》中的記載略有異同。
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,其中一側面末行落有款識,可知此碑立于唐大歷十二年(777)首夏(即四月)。
此時,正是顏真卿在湖州做刺史的最后一年。
他剛剛收到朝廷召他回京的消息,在立下此碑四個月后,就告別湖州,回朝廷做刑部尚書。
顏真卿在湖州一共待了五年,走向古稀,這也是他書風完全成熟的階段。
然而,這一時期顏真卿所書碑版鮮有留存,偶有談及比《西亭記》晚一個月的《李玄靖碑》,將其認為是顏書成熟時期的代表作。
然而,李碑早在南宋時就已斷裂,明嘉靖三年又遭大火石碎,漸次失散,如今所見早已是覆刻本,并非顏書本色。
薛龍春教授在文中特別提到,成熟期的顏真卿楷書,有一些重要的特點:
“一是用筆圓勁,俯仰皆有弧度,具足彈性。但發力果斷,不避鋒芒……此外,作為文字世家,顏真卿對古體的偏愛,貫穿于他學書的始終,也體現于各個時期的碑板之中。”
這些特點,在《西亭記》中都能找到對應的細節。
正如清人王澍曾說:“魏晉以來,作書者多以秀勁取姿,欹側取勢,獨至魯公不使巧、不求媚、不趨簡便、不避重復,規繩矩削,而獨守其拙,獨為其難。”這正是對顏真卿成熟風格的絕佳概括。
像同樣寫于大歷十二年的《殷夫人顏氏碑》,書風就與《西亭記》完全一致,然而《殷夫人顏氏碑》如今僅有拓片傳世,亦極為漫漶。
殷夫人顏氏碑
有趣的是,《西亭記》的篆額與《殷夫人顏氏碑》同樣分刻碑陽、碑陰兩面——碑陰之額有小篆“柳文暢西亭記”六字,碑陽上部隱約有“□(重?唐?)修梁吳興□(郡?)”數字,當與碑陰連讀,惜字口淺而泐,無法全部確認。
這種分刻兩面的情況,在其他顏碑中都未曾見,而《西亭記》更是僅余的實物。
沖刷、腐蝕
千余年來它經歷了什么?
顏真卿寫的“西亭”,位于湖州苕溪之上,烏城縣南六十步,是湖州最早的古亭之一。
1500多年前,南朝梁代太守柳惲在此建造了西亭,一時成為文人燕集之地;兩百多年后,皇家子李清出任烏城縣令,向刺史顏真卿提出修繕之請。
在大歷十二年修好后,顏真卿便親自為此事撰書碑文《西亭記》。
依照薛龍春教授的推測,這塊碑石掉入苕溪之后,才被沖刷成如今的模樣。
我們現在看到的碑陰——“字口最為清晰,點畫飽滿而有鋒芒,可以想見用筆發力的情形,極可能是碑刻的原貌”。
再來看碑陽—由于此碑為易于腐蝕的石灰巖材質,“右側大部字口甚淺,拓本中能辨別的字雖含糊卻顯得瘦硬”。
由此可見,碑陰應當是覆在泥上的那一面,而碑陽暴露在水中,受沖刷腐蝕最嚴重。
值得注意的是,碑陰也有一半被沖刷的痕跡,所以薛龍春教授判斷,它在掉入苕溪時應當斜著覆如泥中,以至于在一面碑陰中出現了兩種情況。
如薛龍春教授所言:“《西亭記》是我們觀察這種外在力量改變碑刻風格的一個極好樣本。”
許多細節,是通過觀察立體的原碑而非平面的拓本才能帶來的。碑石的質地、碑刻所處的環境不同,鐫刻的精工程度以及磨泐、風化的程度不一,都會帶來一些“風格”上的差異。
“如果我們不考慮碑石的物質性因素,我們可能會給碑陰及碑側B面、碑陽右側、碑陽左側及殘片背面、碑側A面及殘片正面以完全不同的風格描述:飽滿、瘦勁、遲澀、混沌。一碑之中風格不侔如此。然而,顏真卿與當日的觀眾一定不會同意我上述的分析,倘若全碑如墓志般置于壙中,未遭水流沖刷、風雨剝蝕或人為損壞,我們也不會產生上述的讀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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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多拓片局部